大部分上古文學都已經逸散了，更別提上古音樂。古代音樂難以保存的主要原因，一方面是相關文獻隨時間消失，另一方面則是通用樂譜還未發明。畢竟古人沒有錄音機，我們當然很難還原那些傳說中讓人心醉神迷的上古音樂。

 

　　儘管如此，專攻古典時期歷史的Youtuber葛瑞‧萊恩還是試著用一支影片向觀眾介紹古羅馬流行音樂聽起來大概是什麼感覺。嗯，從現代人的角度，聽起來有點像是打遊戲進入地下城時，不死族跟惡魔系妖怪快要跑出來之前的配樂──有點淒冷，不是特別開心。

 

　　然而這卻是古羅馬時期的「流行音樂」，人氣樂手公開演出時，貴族女士們會為之瘋狂，甚至大打出手。葛瑞‧萊恩描述古羅馬演奏會的氛圍，跟現代沒什麼兩樣：受歡迎的樂手地位宛如搖滾明星，表演一票難求，時常導致暴動，而且就跟搖滾明星一樣，他們經常無視政治人物，還會嗆羅馬皇帝。

 

　　目前已知的羅馬流行音樂家除了歌唱之外也表演器樂，他們使用的樂器從現代的角度看起來有點簡樸。

 

 

　　首先是弦樂器齊塔拉（kithara），它長得跟希臘羅馬星座神話相關插畫裡常看到的里拉琴（lyra）有點像，但齊塔拉構造比較複雜，是專業人士才能精通的樂器，而里拉琴則是老少咸宜外行人也能演奏的普通版本樂器。

 

　　一件有趣的事情是，現代希臘語裡的「吉他」事實上就寫成「齊塔拉」（κιθάρα），念快一點也是頗相似。如果考慮到吉他在現代搖滾音樂中的神聖地位，古羅馬版本的吉他手大概就是齊塔拉樂手。這麼一想，好像古羅馬淑女會迷戀齊塔拉彈得很好的人也滿合理的。

 

　　根據葛瑞‧萊恩的說法，古羅馬樂手使用的齊塔拉自帶具有放大效果的音箱，這樣一來即便在大庭廣眾之下演奏也不會被吵雜人聲蓋過去。

 

 

　　柏拉圖表示：這樂器真的太母湯

 

　　第二種流行樂器是雙重笛（稱作tibia或aulos，中文又譯作阿夫洛斯管），具有兩根管子，可以同時演奏，因此聽眾能夠感受到十分悅耳的對位旋律，而感到「大為興奮」。雙重笛在古希臘藝術作品中經常看到，後來也有考古學證實確實存在過。

 

　　雙重笛的特色是聲音非常嘹亮，近似風笛的聲音。考古證據顯示雙重笛有雙簧片，可以比一般笛子發出更悠遠具有穿透力的聲音，這使得它適合在慶典或行軍的時候演奏。事實上古希臘羅馬人不僅在慶典時使用這種樂器，也在體育比賽、宗教祭祀等等各種時候運用。不過，因為雙重笛「會激起人們對樂舞之神庫瑞忒斯和酒神戴歐尼修斯的狂喜崇拜」，柏拉圖禁止雙重笛進入他的理想國裡（但勉強讓它合法）。

 

 

　　第三種樂器是水力風琴（hydraulis），正如字面上的意思，這是一種以水力帶動的樂器，能夠發出更巨大的聲音。從上面的段落我們大概已經掌握到古羅馬人對於優秀樂器的一貫標準就是「爽啦！夠大聲」，水力風琴是三種樂器中最大聲的，而且可能是世界上已知的「第一台鍵盤樂器」。

 

　　儘管古羅馬音樂家需要十分精湛的技術才能完美演奏上述三種樂器，不過還是有一些批評者認為這些人是「懶鬼，滿足於借用希臘音樂，自己沒有料」。這種批評聽起來也很熟悉，大概就跟現代樂評家對於當紅流行歌手的看法差不多。不過，葛瑞‧萊恩認為雖然一開始古羅馬音樂繼承了很多希臘元素，但後來日子一久，也是有發展出屬於自己的音樂文化與品味。

 

　　古羅馬音樂家耍大牌的行徑同樣很有趣，最受歡迎的音樂人通常是獨奏或者獨唱家，他們紅到可以巡迴帝國表演，索取天價演出費，所到之處座無虛席。他們的傲慢也很經典，一位當時知名歌手拒絕在奧古斯都皇帝面前表演，理由是「不爽唱」。

 

　　追求視覺效果，舞台服裝一定要超漂亮！

 

　　此外，當紅古羅馬音樂家的衣服也很浮誇，他們喜歡穿戴鑲滿珠寶的冠冕、綴飾金邊的長袍，以及濃到不能再濃的紫色斗篷現身，使用的齊塔拉則是「散發著象牙的光澤」。雖然希臘悲劇歌曲以及一些知名經典音樂的獨唱者很受歡迎，但也有滿多音樂家是演奏自己創作的曲目，演唱自己寫下的詩詞，甚至還有跟現代爵士音樂類似的器樂即興表演存在。

 

 

　　儘管古羅馬沒有任何播放預錄音樂的機器，但是街頭巷尾仍充滿了音樂聲。文獻記載一位來自埃及的音樂家在羅馬表演了自創曲，旋律十分動聽，導致他表演結束回去之後，羅馬街頭都還在傳唱他的歌。

 

　　古羅馬人在各個場合上聆聽音樂，在宗教儀式上演奏音樂，在節日時演唱詩歌讚美眾神，比較奇怪的可能是在角鬥場上也有音樂，「當人與野獸在血染的沙場上搏鬥，樂音高聲咆哮」；除此之外，在私人花園和餐廳，在街角和廣場上，到處可見音樂家的蹤跡；劇院裡時時有音樂表演，雖然有由皇帝親自評判的音樂比賽但不算多見。

 

　　葛瑞‧萊恩說，其中最優秀的音樂家引發了「古羅馬版本的披頭四狂熱」，他們演奏到一段落時，會拋出手上的彈片或者里拉琴絃，導致貴族女士不顧形象大打出手爭奪紀念品。咦？難道古羅馬的女性只能是聽眾嗎？葛瑞‧萊恩的影片沒有討論這部份，但從其他關於古羅馬婦女生活的書籍與論文可以得知，上古希臘與羅馬自由人女性也有限度的被允許學習音樂，只是不被鼓勵公開表演。

 

 

　　柏拉圖跟亞里斯多德都認為，「女孩與男孩同樣應該學音樂」。只不過他們同時也認為，女性的音樂應該比較節制跟謙遜。當時的人們認為，有些樂器是天生比較適合女性的──通常是體積比較小、聲音比較小的版本。上面提到的三種流行樂器，在其完整尺寸時，都被認為是男人的樂器，不適合一般女性演奏。

 

 

延伸閱讀：

Women in Ancient Mus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