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時候結束的？那些享樂的時光
我又難過了，但別告訴我的男友
這不是他存在的理由
而我當初誕生的理由又是什麼？

─〈What Was I Made For?〉，Billie Eilish

文｜Gerda

　　《她們》、《淑女鳥》導演葛莉塔‧潔薇嘗試挑戰恐怕是目前為止世界上最具爭議的玩具角色《芭比》，試圖讓無論是反對芭比、或喜歡芭比的人都進電影院。

　　除了鋪天蓋地的視覺宣傳之外，《芭比》原聲帶的陣容也羅列了近期最酷、最多元流派的英語世界女歌手，包括Lizzo、Charli XCX、Dua Lipa、 甚至找來Nicki Minaj跟Ice Spice重新詮釋Aqua樂團經典歌曲，改為〈Barbie World〉。

　　其中，感覺似乎跟這部星光熠熠的歡樂電影最不搭的應該就是Billie Eilish。Billie Eilish的演出幾乎從不強調性感或柔媚的一面，而且她創作的歌曲總是傳達出沈重憂鬱的氣氛，有粉絲在Youtube上留言說：「Billie的呢喃是世界上最強大的聲音。」意外的是，她卻寫出了完全貼合電影主旨，又不失自我哲學風格的歌曲：〈What Was I Made For?〉

　　〈What Was I Made For?〉有兩種解讀，完全字面上的意思是「我被製造出來的理由是什麼」？延伸意義就是「我活著的理由是什麼」？電影中，芭比離開芭比世界，闖進人類居住的洛杉磯，發現不少人其實討厭她，討厭她所代表的那種僵化審美標準，討厭她膚淺享樂的生活模式，她的自我認知崩解，開始懷疑自己為何要被製造出來。

　　簡單說，《芭比》其實是一部關於芭比面臨存在焦慮的電影。當她不再是玩具，進入人類世界之後，她發現自己光是存在就會招來敵意──這跟世界上每一個女人面臨的問題是完全一樣。因此，《芭比》與《她們》、《淑女鳥》的主題事實上完全相同，探討的是女性在社會上的處境。

　　Billie Eilish的歌曲描繪了芭比內心瀕臨瓦解的片刻，但同時卻暗喻了所有女性的共通經驗：

開車兜風，我曾是一種理想型
看起來好逼真，但卻不算真的活著
我只是你付錢就能買到的東西
我一開始被創造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年輕漂亮的女性是一種概念，一種理想型，反面來說，只要沒法鑲嵌進這種美麗、可愛、開心、順服的形象裡，甚或只要老去，就會被認為失去了生存的價值。在還年輕可愛的時候，男性或許會為了追求而提供禮物、金錢，但這些不僅短暫，而且代價還可能是之後一生無止境的家務付出、育兒付出，因此，所有女性應該都曾感覺過「我對某些人來說只是可以花錢買的對象」，唯一差異只有程度多寡。

　　那麼，我們出生的理由到底是什麼呢？只是用來當做孵出下一代的容器嗎？

　　在MV中，Billie Eilish打扮成上世紀復古芭比，她在一張小桌子上不停重新排列可愛的小衣服，一開始看起來挺愉快，但很快的她對於一再重複的事情感到無法承受，強風開始吹拂，驟雨開始落下，這時她唱出自己心聲：「我又難過了，但別告訴我的男友／這不是他存在的理由」。

　　這段歌詞特別讓人玩味，因為按照玩具商的設定，芭比的男友肯存在的理由應該就是要讓芭比開心，但芭比卻說「這不是他存在的理由」，為什麼呢？這段歌詞有兩種解讀：其一，芭比有意把肯從附庸的地位解放出來，因為她了解被當成物品的感受。其二，這也是情緒抑鬱但有自我覺察的女性內心經常告訴自己的話語，不要把情緒丟到親近的人身上。

　　在電影《芭比》中，芭比只是另一個在與她為敵的世界上尋找存在意義的平凡女人。〈What Was I Made For?〉標題用的是過去式，芭比疑問的是當初製造她的理由是什麼，但歌曲的最後，Billie Eilish用現在式暗示，存在的意義可以改變。

我不知道該如何感受
但有一天可能會懂
忘記了怎麼變得幸福
現在還不是，但未來可以
我在等待
我現在活著的理由

音樂資訊

《Barbie: The Album》／Spotify、iMus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