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收成時》:等不到的寧靜

《橘子收成時》劇照。

 

  只要能把果園中的橘子都摘完,只要平靜的日子能夠持續到那一天,也許這幾幢小房子也能是世外桃源。

 

  《橘子收成時》的故事背景設定於阿布哈茲,它本為喬治亞的領土,在蘇聯解體後雖多數國家不予承認其主權地位,但可算是實質獨立了,因此也加劇了喬治亞與阿布哈茲的衝突。

 

  片中,戰爭即將波及這個住有許多愛沙尼亞人的小村落,木匠伊沃的家人都逃回愛沙尼亞了,只有他和朋友馬戈斯還煩惱著果園的橘子。黃澄澄的橘子就像這個戰亂小國的人民對於和平的渴望。

 

  伊沃意外地救了兩個在果園附近駁火的士兵,兩個死對頭,一個是俄羅斯的車臣僱傭兵阿赫麥德,一個是喬治亞的士兵尼卡。伊沃的家仿若這個小國的縮影,負傷的兩人都想殺了對方為自己的朋友報仇,導演藉著兩人對談的過程拖出了屬於底層人民的悲哀。

 

《橘子收成時》劇照。

 

  國與族經常是混淆的,國家的意志與人民的想法不一定完全相合,多的是國家形塑人民的想法,使之為國而戰。敵對的兩人答應伊沃不會在他的屋內殺害對方,於是兩人被迫與對方相處了幾天的時間,如同褪去外衣的過程,阿赫麥德的身份不只是俄羅斯僱傭兵,他是個人;尼卡的身份不只是喬治亞士兵,他也是個人,戰爭中「去人性」與「視一個集體為敵」的細刺慢慢剝落。

 

  很有趣的,本片不論是伊沃與阿赫麥德或是阿赫麥德與尼卡,都以自我介紹作為重新認識的起始。開頭阿赫麥德偵訊般無理的問話,轉變為介紹自己與重新認識伊沃,而兩個死對頭則介紹了其他幾位過世的同伴與自己的關係,並且為此道歉。從中也可以發現,尼卡的朋友與他是在趕赴戰場的途上認識,他們其實沒有太深的感情羈絆,卻已產生為他們報仇的念頭,他們可曾認真思考自己所放棄的過去,以及自己所奮戰的事務?

 

  有段對話很是溫暖,阿赫麥德朝拜完後走出房間,尼卡把胸前的十字架收進衣內,阿赫麥德則說他不必如此,即便看似衝突的宗教,若以尊重人為本都如此簡單。

 

《橘子收成時》劇照。

 

  本片劇情起伏極大,總在短暫的歡樂過後立刻被悲傷襲擊,和平總是稍縱即逝,在這個多數地區都已享有超過數十年和平的時代,某些地方戰火仍取代了燈火。又回到與片頭一樣的場景,木屑飄散在空中,只不過這次不是做裝載橘子的箱子,而是承接死亡的棺材。伊沃將尼卡葬在自己的兒子旁邊,他被喬治亞人殺死,卻與喬治亞人同眠,對伊沃來說,他們都只是人,被無情戰火焚毀的人。

 

  片尾阿赫麥德與伊沃告別,他播著尼卡每天在修理的錄音帶,那是已逝的喬治亞傳奇詩人歌手 Irakli Charkviani 演唱的歌曲「一艘紙船」,和平仍在路上,阿赫麥德帶著敵意而來,懷著友誼和遺憾而去,一年一年金橘仍會結果,一年一年人們還盼著寧靜祥和。

 

  本片反戰氣氛濃厚,卻不聚焦於戰場的血腥場面,而是以戰火中微小人民的互動來深化戰爭的帶來的生離死別。民族問題本是蘇聯解體的原因之一,這些問題並沒有隨著鐵幕崩毀而解決,反倒成為國家之間互相干涉內政的立基,長期「去俄化」的喬治亞中央與親俄的地方政府自會產生衝突,對本地人民而言,是干涉內政抑或外力援助又各有不同想法了,而他們想要的明天又有多簡單呢?

 

 

電影資訊

《橘子收成時》(Tangerines)-Zaza Urushadze,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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