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小鎮都被地圖遺忘,每個作家都被心魔糾纏:《蝸牛之家》

或許時間並不能真正改變一個人,而總是只能讓一個人更成為他自己。

 

  一個寫不出稿件的作家、一處鳥不生蛋的小鎮、一位美麗動人的女子、一對詭異調皮的姊妹、一則毛骨悚然的傳說、一陣撕心裂肺的狼嚎,還有一頭被關在小屋的怪物。究竟作家能否寫出自己滿意的作品,解開盤據一切的謎團,並拯救自己迷戀女孩的性命?當怪物於夜晚出來肆虐,婦女們便要遭殃,而平時看似勇猛的男人,也逃之夭夭。

 

  很久很久以前,琴塔納爾有肆虐的怪物,為了要解決怪物,人們組織了起來對抗牠,並讓牠最後死在水裡,然而怪物也對人們下了詛咒,於是畸形開始出現在小鎮人們身上……

 

  似乎,每個偏僻的小鎮都要被地圖遺忘,每個流浪的作家都要被心魔糾纏,而每個美麗的女子都要被詛咒纏身,而偏僻的小鎮裡,總也要有因為知曉傳說故敵視與輕視外人的鎮民,他們是活在傳說裡面,故對不知傳說的外人又恐懼又嘲弄,恐懼是他們不知道外人會對傳說造成什麼影響,是否會促使傳說裡的怪物現形,嘲弄是他們能想像外人被傳說影響而恐慌的狀態,這讓他們覺得自己沒那麼悲慘。

 

  「沒人能真正離開這裡。」

 

  就像一些恐怖片裡的路人會給予主角的警告,只是瞎眼老婆婆說的不只是警告。

 

  《蝸牛之家》是一部會讓人想起很多公式的電影,它是某些經典設定與橋段,還有心態的組裝,它不是一部適合劇透的電影,但另一方面而言,從未看過這部電影的你也會感到似曾相識,於是這又巧合的呼應了它的主題:「命運」。

 

  命運是什麼?命運是我們被某些人操控而成的嗎?完全不是,命運是我們被我們自己所操控的,更準確的來說在我們的背後,那些不為我們自己所見的部分在操縱著我們,以老舊的心理學詞彙來說,這就是叫做潛意識之類的東西,但這些東西太多以至於成為無以名狀之物,早已非「潛意識」即可概括,那些東西在人的生活在人的思想,甚至在血液裡頭沉默作用著。

 

  我們能夠感知到命運,卻不能摸清甚至是掌握,於是命運像是幻覺,卻又致命的如此真實。

 

  對命運而言,一切現實都是修辭,一切發生在他人的都是對自身的揭示,於是當你用作家的眼睛看待現實,你會發現,現實像是一本過於虛假的書,因為設計的太過匠氣,也讓「意外」成為一個毫無意義的名詞。

 

  片中飾演主角安東尼奧的哈維爾雷伊(Javier Rey)穿著白色吊嘎,抽著煙,打著字,肌肉雖不算多,卻也算是緊實,加上頂著的一頭蓬鬆但有型的頭髮,讓人聯想到休傑克曼飾演的大銀幕金剛狼形象,而我更懷疑這不只是巧合而已,因為片中的主角也飽受惡夢與回憶的困擾,甚至深陷幻覺而不自知,進而對周遭的人越來越不耐煩,因為其他人都無法理解他所經歷的痛苦,而當然他自己也更不理解這一切,他在寫的小說名為《尋找》,而當他奮筆疾書之際,也彷彿看見了,他所不在場的那些事件。

 

  「你說謊!你寫的根本不是真的!」

 

  為了尋求真相的小女孩偷讀了他的書後大喊他是騙子,當然作家本就善於虛構,但觀眾可是親眼看見他彷彿記錄似的把發生的一切寫到紙上,這怎麼會是說謊呢?

 

現實像是一本過於虛假的書。

 

  電影裡層出不窮的蝸牛,暗示了電影最終的結局,這並不是一趟前往他方遭遇恐怖的旅程,相反地,這個他方並非天涯而是咫尺,故恐怖也早藏在咫尺,只是一直都沒被意識到或者被刻意掩埋,於是到處可見的蝸牛,暗示的是一種返回與轉換的過程,直到最後才令人恍然大悟其提示其實早就在那,於是民間傳說與遺傳科學、鄉野問題與個人際遇,竟合而為一,讓我們看清這一切事情的來龍去脈。

 

  有別於那種「你可以藉由時間成為任何你想成為的人」的開放世界觀的空曠,本片贊同的是,或許時間並不能真正改變一個人,而總是只能讓一個人更成為他自己,換言之,一種無可遁逃的閉鎖,於是電影後半段開始將先前所舖設的每個點串連起來,形成一張令人窒息的,牢不可破的網。

 

  而尾段電影氣氛的轉換與男主造型的變換,倒是有幾分歐容《池畔謀殺案》的味道,也稍稍挽救了訊息過量,敘事急促的後半段。

 

  記憶會被遺忘,過往會被埋葬,然而命運永遠在你旅程的盡頭守候你,那是佛祖的五指山,是為你專屬打造的監牢,那是專屬於你的命運,於是你只能愛上它。

 

  「可以請問你為何要挑上琴塔納爾嗎?」

  「我在尋求寂靜。」

  「那你一定會愛上琴塔納爾。」

 

 

電影資訊

蝸牛之家》(La casa del caracol)─Macarena Astorga,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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